打开链接就能看到了,摘录一篇如下:第一 七种武器 哈哈,我们赢了。
我们是一群耐钾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人类给我们起了这么长的名字,太啰嗦了。干脆叫我们的简称“耐钾金葡菌”,或者叫我们的英文缩写名字MRSA,再或者叫我们的绰号:“嗜肉菌”。
嗜谁的肉?
嗜人的肉。
此刻,某医院重症监护室,我们正聚集在一个人的呼吸系统,享用人肺大餐。
他是一个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床头挂着点滴瓶。抗生素药水滴落下来,顺着针管进入了他的静脉。病历上写着:金葡肺。
据说看病历能看出一个医生的性格。看来这个医生性子比较急,三个字,病症病因都有了:耐钾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肺部炎症。
我们并没有因为征服了这个男人的肺而瞧不起他,尊敬地称他为宿主。因为他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呀。我们可不像人类的权势者那样颠倒辈分,管衣食父母叫“子民”,还说什么“爱民如子”,忒虚伪了。
我们金葡菌是人类主要的致病菌之一。在生长繁殖过程中,我们能分泌出20多种蛋白毒素,引起人的败血症、毒素休克综合征(TSS)、心内膜炎、泌尿道感染、皮肤脓肿、食物中毒和伤口感染,等等。
厉害吧。
其实,论毒素,还有比我们厉害的。我们的链球菌兄弟代谢的溶血毒素叫外毒素。外毒素毒性很强。其中最强的肉毒毒素1毫克纯品能杀死2亿只小老鼠,毒性比化学毒剂氰化钾还要高1万倍。
宿主的机体不甘示弱,紧急启动了免疫系统。白血球,人体卫士,具有杀死吞噬细菌的本领,迅速集结成一个庞大的军团,嗜中球(嗜中性白血球)、嗜酸球(嗜酸性白血球)、嗜碱球(嗜碱性白血球),铺天盖地地向我们发起了攻击。它们施展的武功是生物体最古老的防御机制:吞噬。
这些中性粒细胞士兵,它们属于单核细胞,体内有溶酶体颗粒,含多种水解酶,能消化被它们所摄取的病原体(或其他异物),这就是吞噬作用。
单核细胞还有一种奇异功能,可以通过毛细血管的内皮间隙,从血管内渗出,在组织间隙中游走,有点像武林高手的轻功。我们无论从哪里侵入,它们顷刻间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更可怕的是,它们从血液进入脏器和淋巴组织后,体积加大,溶酶体增多,变成了巨噬细胞。巨噬细胞不仅吞噬和消化能力增强了,还参与激活淋巴细胞的特异免疫功能,它们还能清除人体内的衰老与损伤细胞,给我们病原菌造成了更大的威胁。
我们自己就是球,不怕任何别的什么球球。
我们的七种武器:血浆凝固酶、溶血素、杀白细胞素、肠毒素、表皮溶解毒素、毒性体克综合重量毒素、溶纤维蛋白酶。绝对的超级生化武器,奇崛诡异,阴毒无比。
简单说吧,能够凝固血浆,使血液中的吞噬细胞不易吞食我们;能够杀死多种白血球。
通常,一个白细胞能处理5~25个细菌,然后本身也就死了。我们用七种武器削弱了它们的战斗力,加速了它们的灭亡。成片成片的白血球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和细菌分解产物,化成了黏稠腥臭的脓液。
为了消灭我们,医生开始把抗生素输入他的静脉,并且不断地变换种类,加大剂量。
别忘了,我们是“耐钾金葡菌”,人类之所以给我们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们的耐药性。一般的抗生素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
我们的凝固酶,能够阻碍药物对我们的伤害。
我们还产生大量的青霉素酶,这是一种能够分解青霉素类抗生素药物、让它们失去药效的酵素。
在对抗药性的同时,我们源源不断地释放出能够溶解纤维蛋白的葡萄球菌激酶,释放出能够分解细胞与细胞之间的连接物质的散布因子(琉璃醣炭基酸酶),这样一来,宿主体内的各种组织产生了空隙,为我们的扩散、裂变创造了有利的环境。我们的种群数量在宿主体内呈几何倍数地繁殖增长。
医生终于往吊瓶里加入了万古霉素。
万古霉素是人类制造的最强大的对付葡萄球菌(包括耐青霉素和耐新青霉素菌株)的抗生素。万古霉素其实也不是什么新药。它诞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末,属于多肽类抗生素,以对耐青霉素葡萄球菌的奇效,成为当时的“王牌”抗生素。后来,因为它的毒性太大,因为毒性较小的半合成青霉素和头孢菌素相继上市,因为当时细菌的耐药问题还不十分尖锐,它受到了冷落。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耐药菌越来越多,耐药性越来越强,诸多的抗生素相继落败,人类也就顾不得它的毒性了,把它重新捡拾起来,国际抗生素专家称誉它为“人类对付顽固性耐药菌株的最后堡垒”。
一般来说,因为万古霉素有强烈的肾、耳毒性,只有在其他抗生素都无效时,医生才会求助这座“最后堡垒”。
我们宿主的临床医生充满了自信。
此前,人类医学界曾经对我们金黄色葡萄?菌(MRSA)耐药情况做过鉴定:112株MRSA对阿莫西林/棒酸、氨苄西林/舒巴坦、头孢唑啉、头孢曲松、环丙沙星、克林霉素、红霉素、庆大霉素、青霉素G、利福平、复方新诺明、万古霉素的耐药率分别为100%、100%、100%、100%、81.2%、83.6%、100%、71.4%、100%、19.2%、61.6%、0。
结论:MRSA的多重耐药性十分明显,但是对万古霉素的耐药率为零。
医生期待着他的好转。
可医生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实现了零的突破!
我们的抗药性超过了医生对“最后堡垒”的期望。
对大剂量的万古霉素我们毫不惧怕。当着医生的面,我们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宿主的肺(我们不能辜负了“嗜肉菌”的绰号),并迅速向他的胃、心脏、关节和血液扩散……
他停止了呼吸,生命结束了。
医生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超级细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