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GH外科的忙碌最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早上6:00赶到病房查房,晚上8:00离开病房,一天4~7台的手术量,让我真切地体会了一次美国医学生口中"能睡则睡,能吃则吃"(Sleep whenever you can, eat whenever you can.)的外科生活。尽管忙碌并不一定意味着高效,但是这里的忙碌却是效率的前提。整个MGH总共有床位900张,手术室42间,另有10间门诊手术室,每间手术室每天的手术量平均在4台左右,估算了一下他们的手术量之后会很诧异这总共900张床如何能够满足需求。一个月的外科实习之后,多少给了我一些答案。
作为医学生,感触最多的莫过于教学,不仅仅是对于医学生的教学,还有他们外科医师的培养制度。MGH外科的教学氛围相当开放,总是以一种讨论式的方式进行着,教授们总是会首先问你有什么问题,然后在对你的问题做出肯定(通常是一句"good question")之后洋洋洒洒地就你的问题讨论开去,当然你也可以随后提出你的不同意见,他甚至会很认真地和你讨论你的想法的可行性。手术台上,无菌记号笔的最大用途并不是画手术切口,而是供主刀在术中随时画出各种手术图谱对手术进行讲解。最初上台的时候,对于手术器械的英文名称非常陌生,于是在等待冰冻病理回报的空闲之时请教台上护士各种手术器械的英文名称,台上护士非常热心地给我讲解完一遍之后还对我进行了小小考核,直到她确信我都完全记住为止。而我的intern在手术结束之后,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通常都是"Any questions for me?"诸如此类的教学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只要你问,就会有人热心地讲解。在协和,"教学意识"这几个字已经成为评价病房里面各种带教老师的热门词汇,但其实从学生的角度看,"发问意识"也应该成为一个热门词汇,有问才有答,"教学相长"有的时候或许也可以这样解释。在实践方面,我跟着学习如何作病程记录、手术记录以及术后记录,在台上作为医学生能干的也是诸如剪线、打结和缝皮之类的操作,但有机会的时候还可以拿拿电刀,操作一下肠道闭合器或是使用皮钉缝皮。或许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在MGH的实践机会更多、更开放。主刀通常会在要求你操作之前问你以前做过这个操作吗,如果答是,则立即放手让你做,如果答否,那么就遵循"See one, do one, teach one"原则,学习以后再自己实践。
当我第一次听说有美国这样一个国家的时候,就听说了"大熔炉"这样一个词汇。初到肿瘤/血液内科的第一天就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熔炉"文化。我们的会诊组由主治、fellow和医学生组成,一组4个人却来自四个不同的地方,主治来自法国,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法国腔,fellow来自爱尔兰,另外一个医学生来自日本。而我们的病人也是来自天南海北,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从赤道到极地。一个月的实习生活结束之后,我发现自己对于这种"熔炉"文化有了全新的理解,并且是基于医学的一种理解。人种的多样化带来遗传背景和基因的多样化,于是带来了医学上疾病的多样化,在美国行医,需要知道整个人类的疾病谱。有一次会诊一个非洲来的病人,病例很简单,但是同fellow一起去看病人的路上fellow问我知不知道非洲男性和女性肿瘤发病率第一位的分别是什么,我愣了一下说自己对非洲的情况不了解,fellow便半开玩笑地说,"Come on,we are now living in the global village."。于是这个"地球村"让我惭愧了很久。而主治们给大家侃侃而谈某种疾病的时候也总是先从疾病的发病率和分布情况给大家说起。“熔炉”文化给医学带来的可能是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待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