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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研究表明,新型流感病毒的传染能力可能要比科学界5月份估计的强,此外新病毒的历史极其复杂,病毒基因令人头晕目眩的组合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且很可能已经不为人知地潜伏了很久。
这是21世纪的第一次流感大流行。
6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WHO)总干事陈冯富珍宣布将甲型H1N1的警戒级别从5级提高到6级。6级是最高级别,这也意味着人们多个星期以来的担心最终变为了现实,全球出现41年来的首次流感大流行。
当天的数据显示,病毒已经扩散到了74个国家,共有28774例病例被实验室检测所确诊,并有144例死亡。“世界正处在2009大流感的开端。”陈冯富珍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她同时表示,病毒进一步的传播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CDC)主任托马斯·弗莱登(ThomasFrieden)强调,宣布流感大流行并不意味着病毒的特点发生了变化,而只是说它传播到了世界更多的地区。
变化中的流感
与病毒传播速度同样快的,是它的称谓的变化速度。4月份,世卫组织刚刚宣布出现流感暴发时,称其为“猪流感”。但很快,到月底的时候在世卫组织的所有正式文件中再也找不到这个词了,取而代之的是“甲型H1N1流感”,一些中文媒体干脆将其更加不确切地简称为“甲型流感”或“甲流”。考虑到“甲型H1N1流感”这个名字实在缺乏特异性,比如引起1918年大流感的也是甲型H1N1流感,而且甲型H1N1流感之前也已经是人群中的季节性流感。世卫组织随后又将这种新型的流感改称为“猪源甲型H1N1流感”,并缩写为“S-OIV”。
到5月6日,病毒的名字又发生了进化,由S-OIV变为“新型甲型H1N1病毒”。实际上,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有明确权力为流感命名的机构,因此这次流感的名字出现了更多版本,比如荷兰坚持称其为“墨西哥流感”。目前在学术论文中出现比较多的称谓是“2009甲型H1N1流感”。有一些学者提出,由于美国CDC最早通报的病例出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所以应该称之为“加利福尼亚流感”。还有人有“更好”的主意:叫它“施瓦辛格流感”,假如将来情况非常糟糕的话,就叫“终结者”,那望文生义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在名字变化的背后,是科学家对这种新型病毒来源不断深入的认知过程。他们发现,新型病毒的历史极为复杂。在病毒的8个基因中,有两个来自于1979年进入欧亚猪只的禽流感病毒,三个来自于旧有的北美猪流感病毒,两个来自于北美猪流感病毒的三角重配(triplereassortants)基因,还有一个来自1968年由鸟传给人的流感病毒。
1930年,科学家首次发现H1N1病毒,这个病毒是造成1918大流感的近缘病毒。1998年发现这种病毒中已经混合了
H3N2病毒和美国禽流感病毒的基因。这种三角重配的病毒在亚洲的猪只中传播并将变种传向世界。与此同时,其他的H1N1病毒株还在人群中传播,在历史上引发灾难和恐慌。美国《科学》杂志报道说,新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组合是以前从未见过的,而且很可能已经不为人知地潜伏了很久。
另一项在6月11日发表在英国《自然》杂志网站的研究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即病毒基因的重配可能在此次暴发之前多年就已经在猪的体内发生了。香港大学的加文·史密斯(GavinSmith)、管轶等人认为,欧亚和南美之间活猪的运输可能让不同的猪流感病毒的混合变得更容易。20世纪里共发生过三次流感大流行,分别在1918年、1957年和1968年。新近的研究表明,所有这三次大流感中,在人们意识到流感暴发之前数年,流感病毒就已经在猪或人的体内发生多次重配并开始显现。“我们的结果显示,猪源甲型H1N1流感疫情的起源也遵循了相似的进化路径:可能引发人流感大流行的H1N1病毒被确定,知道从猪传到人,疾病也被要求报告;然而,尽管对人类中流感的广泛监测,但由于对猪群中的流感缺乏系统监测,致使可能引发大流行的病毒持续和进化了很多年。”史密斯等人在尚未定稿的论文中写道。他们认为,需要对猪群中的流感进行系统的监测。
数字上的错觉
从表面上看,新型流感的致死率并不高。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5月底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美国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马克·利普思奇(MarcLipsitch)等人计算说,如果用当时的死亡人数除以确诊人数的话,得出的死亡率是0.14%,好像与季节性流感的死亡率(0.1%)差不多。
然而,这样的计算结果很可能会给人造成误导。利普思奇等人指出,由于从发病到死亡有一段时滞,所以简单地用死亡人数除以确诊人数,会使得出来的死亡率偏低。在1918年大流感中,患者从发病到死亡的平均时间是8-9天,而患者人数大约每3天就翻一倍。那么,按照这种情况,当你在某一天得到死亡人数的时候,它实际上反映的是确诊数在三次翻倍之前的死亡数。如果现代的治疗手段延长了发病和死亡的时间间隔,那么以上计算方法算出来的结果的偏差就更大了。
更进一步的计算则会更加令人对2009甲型H1N1流感表示担忧。由于人们对这种新型的流感病毒缺乏免疫,所以在大流行中它可能会感染比季节性流感更多的人。即便说新型流感的死亡率只有0.15%,那么假如感染人数是季节性流感的两倍,死亡人数就将达到季节性流感的三倍。而季节性流感每年造成25万至50万人死亡。此外,与季节性流感不同,该病毒对年轻健康的人的致病性较高,在美国患病住院率达到2%,这是一个较高的比例。
另一方面,由于医疗资源有限,当流感患者越来越多的时候,医疗的重点就放在了症状较重的患者身上。这样一来,大量被感染但症状轻微的患者会被忽略。这则有可能造成人们过高估计这场传染病的严重程度。
所有这些都是在这场疫情的过程中存在的不确定因素,而不确定性往往是恐惧的来源。
在《科学》杂志稍早发表的论文中,科学家估计此次流感的死亡率在0.3%到1.5%之间,最有可能的是0.4%,与1957年的“亚洲流感”相当。在这篇文章中,研究人员还估算出流感的“再生数”是1.4-1.6。再生数指的是一名传染病患者在患病期间平均感染多少名其他人,它是一个反映疾病传染性的重要指标。
在20天的时间里,这个数字迅速升高。5月16日,日本出现三例没有海外旅行史的甲型H1N1流感病例;到6月1日,共计有361例本土二代病例被确诊。由此计算出的再生数达到了2.3,在年轻人中则更高,为2.8。
美国一组研究人员5月底发表的一组计算结果也得到了相近的结果。他们对美国一所学校中流感暴发的情况进行计算,得出的再生数为2.7,而且如果假设患者的感染周期是5天,那么再生数就达到了3.5。相比之下,科学家对1918年大流感再生数的最低估计是2-3。
在不同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得出的再生数相差近一倍,而最高的值甚至达到了SARS水平(SARS在香港的再生数在2到4之间)。对于这种差异,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大卫·菲斯曼(DavidFisman)认为,一个潜在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研究的人群不同,年龄较大的人可能由于以前接触过类似的抗原而获得了部分的免疫。
再生数较大的研究结果来自于一所预备学校,在充满年轻人的环境下,再生数可能会较高。青年人更易感,这在1918年和1968年的大流感中均有体现。美国疾控中心5月的一份报告也显示,大于60岁的人对流感病毒具有较强的免疫力。在分析了350人的血样后,他们发现在六十多岁的人中有三分之一会对病毒产生有一定抵抗作用的抗体。但医生同时也指出,这只是实验室的结果,而且他们的实验中包含了一个与此次大流感毒株关系较远的毒株,所以他们的结果并不代表现实情况。
关键问题悬疑
现在北半球正在进入夏季,一种观点认为,较高的气温可能会对病毒起到抑制作用。但与此同时,南半球进入冬季,刚刚开始流感季节,所以流感病毒可能会在南半球传播、生存、进化,然后在9月份重袭北半球。
但没有人知道这种状况有多大的可能性会发生。至少从历史上来看,情况与人们的担心是相反的。1890年大流感的第二波在1891年4-6月袭击伦敦;1918年大流感袭击哥本哈根的第一波发生在7月份;1957年亚洲流感在9月份袭击了美国。大流感似乎能够在任何时候袭击人类社会,并不表现出季节性流感的规律性。1957年亚洲流感出现在美国的时候,许多人有着与今天相同的担心,害怕病毒会从北半球传到南半球,然后再传回来,但这一情况并没有发生。
一项对H3N2流感传播路径的研究也已经表明,当它从东亚和东南亚传播出去后,确实沿着从北到南的方向传播,但几乎不会再反过头传回来。“尽管对流感病毒已经了解了很多,但关键问题仍然没有被回答:比如,是什么因素决定了跨种传播、重配和人与人的传播———这些因素对过去的大流感负有责任,而且对新的大流感病毒的出现也很关键。”英国《自然》杂志6月14日在线发表的一篇综述中写道。这篇综述梳理了历史上有详细记载的所有流感疫情,并且认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次流感疫情为科学家提供了一个实时监测流感病毒进化的机会,可以提供关于流感病毒致病因素和传染性的极为宝贵的信息。
世卫组织在将警戒级别升至6级时特别提醒说,这次流感大流行的严重程度只是中等,病毒是温和的,媒体不应过度强调这条新闻能引起轰动效应的一面。同时,也要严密监测流感的变化,防止病毒的第二波袭击。《自然》杂志的综述也认为,当年的西班牙流感在第一波袭击时致命性是较低的,但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病毒突变为更致命的形式,因此需要认真监测在接下来的冬季中南半球可能出现的猪源甲型H1N1流感的变种。
(本文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黄永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