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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小牧童 于 2015-12-14 14:34 编辑
感控巨匠的高光时刻(一)之东北鼠疫与伍连德 何珉 1910年冬天的大清帝国,风雨飘摇。北京胡同里的人们纷纷议论着去年宣统皇帝登基时嚷着的那句“我要回家”是什么意思,而摄政王载沣的那句“快完了”又是什么意思。在南方,广州新军发动了“庚戌之役”大举启事;各省代表在资政院会议上提出颁布宪法、组织内阁、开设议院等要求,甚至主张到明年,即1911年,就必须召开国会。然而还没等到冬天过完,东北就出大事了。 是年冬天,鼠疫从西伯利亚肆虐而至。 10月26日,满洲里报告第一例疫情。 10月27日,哈尔滨报告第一例疫情。 10月30日,长春报告第一例疫情。 11月2日,沈阳报告第一例疫情。 12月,当天津陆军医学堂协办伍连德博士接受外务部右丞施肇基的急电赴哈尔滨处理鼠疫的时候,在他眼前展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到处都有人接耳议论,人们谈论着高烧、咳血和突然的死亡,谈论着路旁和旷野被人遗弃的尸体,还有不请自来的穿着制服的白人在那里调查这些死者的病因。 file:///C:/Users/a2ss4zz/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gif 图1 伍连德博士,马来西亚华裔。英国剑桥大学医学博士。 摆在本文主人公伍连德博士眼前的难题,大约就是这样:国力孱弱,恶疾肆虐,民不聊生。不仅如此,以我们现有的流行病知识来看,也是困难重重。我们知道要战胜流行病,传染源、传播途径和易感人群是关键。然而当时的情况是,首先究竟什么是传染源?日本细菌专家、鼠疫杆菌的发现人北里柴三郎派出自己的学生前往哈尔滨调查。这名日本医生在解剖了当地数百只老鼠之后,没有发现一只老鼠携带有鼠疫杆菌。况且彼时的哈尔滨天寒地冻,大规模的老鼠活动导致了鼠疫的传播似乎也说不通。因此日本医生断言时疫并非鼠疫。 也有医生相信这场灾难就是鼠疫,而这就要谈到传播途径了。北洋医学堂首席教授法国人梅斯尼赶到了哈尔滨。虽然对鼠疫这一判断确认无疑,然而梅斯尼坚信鼠疫必然是从由鼠传人,人与人之间不会传染,因而没有重视伍连德提出的鼠疫可能由呼吸和唾液传播的见解。1月5日,梅斯尼前往医院查看病人。他穿白大褂、戴手套,然而没有佩戴口罩。1月8日,梅斯尼开始出现低热、头痛且烦躁不安。1月9日,梅斯尼出现咳嗽并伴有咳痰,被送往俄方医院抢救。1月11日,梅斯尼去世且血液中发现鼠疫杆菌。梅斯尼教授的去世令人震惊,然而此时要是谈到易感人群,就更令人坐立不安。随着农历新年的临近,无数闯关东的关内汉子即将返乡。如果疫情跟随他们回到关内,那么全中国人都将是易感人群! 到底是不是鼠疫,其实伍连德在来到哈尔滨的第三天心里就有了答案。伍连德冒着巨大的风险秘密解剖了一位客栈女主人的尸体,要知道当时清政府是禁止尸体解剖的。伍连德博士在尸体的心、肺与血液标本中发现了大量鼠疫杆菌。同时伍连德询问客店人员之前是否有皮毛商投宿,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伍连德博士推断,此次鼠疫的传染源不是老鼠而是旱獭,一种穴居于寒冷干燥地带的小动物。联想到旱獭其实不难,旱獭的皮毛当时被做成各类服饰以御寒。随后伍连德果然在当地旱獭的体内观察到了鼠疫杆菌:传染源的问题解决了。 对于传播途径,法国教授梅斯尼的死使得伍连德更加坚信眼前的这种鼠疫跟之前广泛报道的“腺鼠疫”不同,不但可以实现人传染人而且可以通过呼吸与唾液传染。他称之为“肺鼠疫”。一种加厚的、被人们称作“伍连德口罩”的防护口罩开始在哈尔滨广泛使用。同时,伍连德对哈尔滨全面布控,特别是重灾区傅家甸所有的公共设施、旅馆、商店全面消毒,并把病人送到防疫医院。对于与病人密切接触者,伍连德说服俄国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将军,后者铁别拨出1300节火车车皮作为临时疫病隔离所。对于易感人群,伍连德没有办法直接去保护成千上万的关内百姓,因而反其道而行之凑请朝廷允许封城,从而把亿万百姓保护在鼠疫肆虐的城外。 file:///C:/Users/a2ss4zz/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4.gif 图2 伍连德口罩在控制东北鼠疫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然而城中黎民亦为赤子,如何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此时的伍连德已被朝廷任命为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有了一定的权力之后的伍博士,仍然从切断传播途径和消灭传染源入手。一方面伍连德将鼠疫重灾区傅家甸划为四个区域进行隔离监控,同时调动军警封锁隔离区,严禁人员(尤其是皮货商)出入,并且培训大量的医务人员进行疫情监测。同时伍连德在上文提到的保荐人施肇基的支持下,向朝廷提出了一道当时闻所未闻的奏请:火化死者遗骨。要知道中国人向来习惯“入土为安”,将逝者火化大大有悖于民俗。然而对于哈尔滨城中百姓,在伍连德禁止旱獭皮货之后,四处遗弃的尸骨就是最大的传染源。若不及时处理,一旦开春天气转暖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此时的清廷不知是出于对鼠疫蔓延的恐惧,还是回光返照式地采用开明,居然批准了这一奏请。不仅如此,俄国医务总监马里诺夫斯基也在俄侨聚居地仿效该做法,将1416具病尸及患者接触过的家具以及生活用品一并焚烧。 file:///C:/Users/a2ss4zz/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6.gif 图3 焚烧疫毙者及其生活用品 “严格刻板的规矩虽然复杂,然而运行良好”,伍连德在日后自传中写道。在他的方法实施一个月内哈尔滨鼠疫死亡者累计达到3431人,最多一天死亡183人。然而到了1911年的3月1日,死亡人数下降为零。用伍连德的话来说,是“此确为科学组织之胜利也!”至此终结了此次东北肆行的鼠疫。1910年冬至1911年春的鼠疫总计造成6万余人丧生,2943名防疫人士中亦有297人殉职。 伍连德博士后在北京、山西、上海行医,直至1937年日寇炸毁了他在上海的寓所。伍博士遂返回出生地马来西亚,直至1960年因心脏病去世。在伍博士去世前一年,其剑桥学弟约瑟夫-尼德姆找到他希望赞助自己的研究。伍连德博士说服新加坡“树胶大王”李光前出资1万英镑予以资助。这位约瑟夫-尼德姆有一个更中国化也更为我们熟知的名字,叫做李约瑟。他的这个项目,就是其洋洋15卷的《中国科学技术史》。 参考文献 1. 多默《伍连德和100年前的东北大鼠疫》,南方周末 2. 咖喱鸡《国士无双伍连德》,知乎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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