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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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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8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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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手内文及其它内容请连接;(http://www.steriq.cn/dianzi/chuangkan.html) 点击既可看到全文。
2008年一月以来我们独立每隔20~30天就出一份不以商业为主的电子信,到这其已经将尽22期了,其中搜录的有些文章着实不错,也提供在这里,希望大家传阅,也希望激发更多的火花,更期待好东西能与更多的同道分享。
如果您觉得我们的电子信内容有所取,欢迎订阅喔;


祸手 (上)

虽然洗手就是阻断感染蔓延最有效的方法,却很难说服临床医事人员养成洗手的习惯。多数医师顶多把手在白袍尚擦一擦,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下一个病人、写病历,乃至抓东西来吃。
一个寻常的十二月天,我和院内感染控制中心的同事黛博拉·横江以及苏珊·马里诺一起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巡查。本院感染控制中心共有五个成员,负责防范传染病的蔓延。横江专精传染病,马里诺则是微生物学方面的专家。这种工作没什么好出风头的,她们也都行事低调、埋头苦干。横江现在四十五岁,颊带酒窝,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总是穿运动鞋上班。马里诺年过半百,沉默寡言。可是别小看了她们,在我们医院她俩可是对付流行性感冒、退伍军人症、致命性细菌脑膜炎的尖兵。就在几个月前,才紧急拦截了人类库贾氏症(俗称狂牛病)病原体的扩散:本院一个病人的大脑组织切片居然有人类库贾氏症的感染性蛋白颗粒。对医学界来说,此症绝对是个恶梦,不但迄无解药,更可怕的是,即使是高温消毒,也无法杀死这种病原体。检查报告一出炉,大家无不忧心忡忡,担心大脑组织的切片器械已遭污染。幸好,这批细心的娘子军即使发现遭到感染的器械,并以化学杀菌法消毒,危及才宣告解除。
横江与马里诺身经百战,目睹过麻疹、瘟疫,甚至还有医院实验室最害怕的病原菌兔热病—次症传播起来又猛又恶,已成生化恐怖攻击的利器。她们最值得一记的功业,莫过于阻止了一场全国性的A型肝炎大流行。有一个冰淇淋品尝大会使用的冷冻草莓遭A型肝炎病毒感染,致使多人得病。她们追踪到会场使用的冷冻草莓为带原食物,要厂商紧急回收这一大批在全国各地出售的冷冻草莓。她们告诉我,最近在院内伺机而动的病菌有轮状病毒、诺沃克病毒、伪单细胞菌属的几种分株、超强抗药性的克雷伯士氏杆菌、葡萄球菌和肠球菌。其实,葡萄球菌和肠球菌尝在各大医院出没,抗药性强,是肺炎、伤口感染、血液感染的常见病原。
根据美国疾病管制局统计,每年有两百万人因遭受感染而住院,且有九万人因此送命。横江说,感染管控小组觉得狡猾而多变的致病原因反倒不是最棘手的,病人或医护人员对病菌的恐慌也不难对付,最麻烦的竟是像我这样的第一线医师。虽然洗手就是阻断感染蔓延最有效的方法,却很难说服临床医事人员养成洗手的习惯。
能做的,她们几乎都做了。就在我们走向外科楼层途中,横江与马里诺不断指给我看她们张贴的洗手提醒标示,洗手台增设了哪些,摆设的位置也做了哪些改变,有些还升级,具有自动给水感应器。他们采购了一部五千美元的[预防车]。这两小推车里头摆了林林总总的洗手用品、手套、隔离衣等,每一种用品都考虑到人体工学原理,携带轻便,而且包装美观。她们还发放感染控制成绩单,以电影招待券奖励院内防范感染作得最好的单位。尽管如此,成效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据院内统计,临床医师与护士洗手的频率,只达到感染管控期望值的三成到一半。我们经常忘了洗手,不管是跟刚刚擤过鼻涕的病人握手,从伤口撕去黏黏的纱布,或是拿听诊器接触汗液的胸部,都没洗手,大多数的医师顶多把手在白袍上擦一擦,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下一个病人、写病历,乃至抓东西来吃。
说来难为情,洗手这话题已经老掉牙了。1847年,二十八岁的维也纳产科医师山姆维兹(Ignac Semmelweis,1818-1865)就发布了一项石破天惊的推论:医师的手就是把产妇推向死神的手—如果他们不经常洗手或洗得不够彻底,产褥热就会藉由他们的手传播开来。在没有抗生素的古早年代,以及不知细菌是传染病媒介的时代,产褥热一直是分娩死亡的主因。细菌—主要是链球菌,也就是引发喉咙痛的细菌—在分娩后经由阴道侵入子宫。山姆维兹服务的医院每年约有三千个产妇分娩,不幸死亡的人数高达六百以上。死亡率20%,真是惊人。相形之下,在家分娩的妇女,死亡率 竟然只有1%。山姆维兹判断医师是“祸手”,他们的手带着病菌四处散播,于是他规定病房的每一个医师和护士,凡是接触产妇之后,都必须以含氯的石炭酸和指甲刷仔细刷洗双手。结果产褥热的死亡率马上将为1%。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似乎证明他的假设无误。然而,其他的医师并没有见贤思齐,甚至有人恼羞成怒,无法接受医师不洗手就变成杀人凶手的事实。山姆维兹非但没受到喝彩,甚至被排斥,最后被迫离职。
就医学界的顽固干预而言,山姆维兹的故事就是最重要的历史文物。然而这故事要比我们表面所见来得复杂。在十九世纪,有关产褥热的原因有好几种解释,每一种似乎都言之成理。例如,有人坚信产褥热源于产房聚集的某种有毒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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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8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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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的电子信,望将中、下上传!谢谢。:handshake :handshake :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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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8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已认真拜读,谢谢分享!期待着后续部分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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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9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 叶烨 的帖子

這是我們第一期的,您可以直接點擊連接就可以看到其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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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上面的故事,里面的情节我想在我们国内任何一家医院都存在。手是传播病原体的首犯,但我们院感人要怎样才能使医护人员主动洗手或者使用手快速消毒剂,是我们要认真思考的问题。目前洗手难不外乎以下几点;1.临床科室病人多,工作量大,没时间洗手。就是医生护士想洗手,病人等不急。2.成本高,多洗手就意味着洗手液、擦手纸巾用量增加,因为科室的支出事关奖金的多和少。3.设施的配备不到位,比如水池数量够不够,安装位置是不是合理(我看到国外医院都在走廊上安有洗手池)。4.最根本的就是医护人员意识淡泊。院感工作任重而道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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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 欢乐天空 的帖子

尽快提高医护人员的洗手依从性,是每一个院感人的责任,责任重大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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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9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似乎大家都没有时间点击连接,只好把中段贴上来啦,请过目。

   就医学界的顽固干预而言,山姆维兹的故事就是最重要的历史文物。然而这故事要比我们表面所见来得复杂。在十九世纪,有关产褥热的原因有好几种解释,每一种似乎都言之成理。例如,有人坚信产褥热源于产房聚集的某种有毒气体。在者山姆维兹当年行径怪异,不但拒绝发表论文为他的理论提出一番解释,也不做动物实验进一步说服同行。非但如此,还认为同行要求进一步证实,是为了羞辱他,因此还以颜色,全力反击。
维也纳一所大学产科教授会对他的论点提出质疑,山姆维兹在给那位教授的信上说:“教授,阁下已成为此番大屠杀的刽子手。”连封五而兹堡的同事,他也口不择言:[霍福拉斯,难道连你都不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继续若无其事地教你的学生?我要在上帝和全世界之前郑重宣誓,你是个杀人犯。你也将在产褥热的医学史永垂不朽—后世的人永远会记得你是医学里的暴君尼禄。]他的子弟兵也离他而去,只剩他孤军奋战。离开维也纳之后,他在布达佩斯另起炉灶,依然常常在洗手台站岗,把忘记洗手的同事骂得狗血淋头。同事开始躲他,有时甚至还刻意破坏洗手这个金科玉律。山姆维兹虽是天才,也是个疯子,最后变成悲剧英雄。二十年后,李斯特(Joseph Lister,1827-1912)在英国医学期刊《刺络针》提出更清晰且更有说服力的论文,手术消毒的得到重视。
山姆维兹引发的洗手战役虽已在一百四十年前落幕,这种由医师引发的瘟疫还是没完没了。想想横江与马里诺面对的挑战:人类皮肤无处没有细菌,双手每平方公分菌落形成单位有五千到五百万个细菌,头发、腋下、鼠蹊的数目更多,而总有一、两成细菌回卡在手的皮肤缝隙深处,不容易去除,再怎么用力刷也没用,这是消毒杀菌的死角,尤以指甲缝为最。因此,疾病管制中心在最近发布的指导原则中特别提醒医护人员必须要常常修剪指甲,长度不可超过半公分,也不可戴假指甲。
只靠一般肥皂洗手,顶多只能达到普通程度的消毒。肥皂所含的去污成分只能去除粘性不强的灰尘与污垢;用水再冲洗十五秒,也只能勉强洗掉一部分细菌。山姆维兹早就发现一般肥皂无法安全消毒,只有含氯溶液才可以做到。近日抗菌肥皂虽含有能瓦解细菌细胞膜与蛋白质的双氯苯双胍已烷,然而除了使用这种肥皂,还需按照严格的程序来洗手,才能真正洗得干净。首先,你得卸下手表、戒指或其它首饰(饰品是最容易藏污垢的),其次,用温水润湿双手,然后以肥皂均匀涂抹在双手和手臂下面三分之一的部位(至少搓揉十五到三十秒),最后冲水至少三十秒,再以抛弃式的干净手纸完全擦干,然后拿擦手纸垫着去关水龙头。每看过一个病人,就要按照这个步骤洗一次手。
这是理论,事实上没有人能够这样谨守这样的步骤。以住院医师例行早上巡房为例,一小时至少要看二十个病人,加护病房的护士通常也需接触这么多的病人。就算洗手洗得快一点,一次只要一分钟,由于接触的病人人数众多,医护人员恐怕有三分之一的上班时间都得用来洗手。这么频繁的洗手,也会刺激皮肤发炎,增加细菌埋伏的危险。
比起肥皂,酒精溶剂或凝胶的刺激性较低,欧洲几乎已使用二十年,不知为何美国近年来才开始使用。用酒精制剂清洁手部比较快,十五秒左右就可以完成手部与指甲的搓揉,无需冲水,自然干燥即可。且酒精棉片可以置于病床旁,比洗手台方便许多。 一般而言,50%95%浓度的酒精都有杀菌作用。(纯酒精反而效果不好,加水稀释之后,才能破坏细菌的蛋白质结构。)
尽管如此,横江还是足足努力了一年以上,才让医护人员习惯使用浓度60% 的酒精凝胶。一开始推广时, 有人担心院内会因此产生有毒气体(事实上不会),所以抗拒。接下来又有人害怕酒精比肥皂更容易刺激皮肤。虽然试验证实这是多虑了,院方还是该采购一种添加芦荟、具有保护皮肤功效的酒精凝胶。但大家又反应芦荟味道不好闻,所以又改没添加芦荟的产品。接下来,护理部又有谣言说酒精凝胶会阻碍受孕。传染病管控中心急忙解释,酒精凝胶只在局部皮肤作用,绝对不会被吸收到全身组织,又把医院不孕症专科医师照找来背书,这才平息风波。
好了,大家终于乖乖使用酒精凝胶,正确洗手的实施率也从40%上升到70%。但结果令人沮丧,院内感染率竟然没降低。可见七成洗手率还不够,那遗漏的三成,还是形成让病媒活动的大漏洞。事实上,抗药性的葡萄球菌与肠球菌感染居然还往上飙。横江每天都会收到院内感染的报表。最近我跟她统计过,七百个住院病人中,六十三个病人的检验是MRSA(methicillin-resistant Staphylococcus aureus)阳性,即有对甲氧苯青微素有抗药性的葡萄球菌,二十二个VRE(vancomycin-resistant Enterococcus)阳性,即有对万古微素有抗药性的肠球菌。唉,这种感染比率在美国各大医院其实很平常。
超级抗药性菌种不断崛起,使全世界的问题。1988年,第一起VRE大规模感染爆发于英国一家洗肾中心。1990年,这种细菌已蔓延到英国以外的地区,美国加护病房盛行率是千分之四。到了1997年,加护病房的盛行率甚至已经跃升到23%2003年,中国爆发SARS(严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不到几个礼拜,病毒就流窜到全世界,横行二十多国,约有一万人患病,十分之一因而丧命。医护人员的双手就是主要的病媒传输路径。万一爆发更恐怖的传染病,如禽流感或某种未知而毒性更大的细菌,会怎么样?横江说:“肯定是世纪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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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9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除非人人有像山姆维兹那种近乎强迫症的洗手习惯,否则必然洗得不够彻底。横江、马里若及其同事现在改弦更张,随机在各楼层上取样做突击检查。她们在外科加护病房示范给我看。她们悄悄进入,直接走到病房,看是否有无人处理的溢流物,抽水马桶有无清洁、消毒,水龙头是不是还在滴水,有没有使用过的酒精凝胶包装,废弃空针收藏箱是否已经满出来了,手套和隔离衣够不够等等。她们还在注意护士在处理病人伤口纱布和导管时有没有戴手套,以免为感染开启大门。当然,还留意护士在接触下一个病人之前,有没有确实洗手。“你忘了用凝胶搓手了吗?”这是她们最常问候同事的话,尽管口气温和委婉,还是让人不快。加护病房的工作人员没有人不认得她们。我曾目睹一个戴着手套、穿着隔离衣的护士从病房出来,直接拿起病例夹。(按照规定,双手要是没洗净,不得碰处病例)。她一看到马里诺立刻住手,急忙说道:“我没碰任何东西!我的手是干净的!”
横江与马里诺也讨厌扮演这种惹人怨的感染女警,不只无趣,而且似乎吃力不讨好。医院病房共有十二个楼层,每层又分四区,她们哪有精力面面俱到,像山姆维兹板起脸孔,成天紧盯着孤零零的洗手台。她们也担心自己像山姆维兹,遭到同事的反抗和排斥。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翻阅大量过期的《医院感染期刊》和《感染控制与院内流行病学》。有关院内感染管控,这两种期刊是最佳参考资料。里头的文章说的一连串改变污染方式的失败经验,就像一首又一首悲歌。大家最期待的莫过于用某种特别的肥皂或溶液洗手,让皮肤有几个小时保持无菌,这样岂不简单方便又有成效?可惜这种产品尚未问世。有一个专家半开玩笑地说:别碰病人不就没事了,也省去洗手的麻烦。
我们总是希望能有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最好一个简单的改变就能解决问题。偏偏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成功往往要靠一百个琐碎的步骤—按部就班,不许疏忽,不能犯错,脚踏实地,才能功德圆满,否则就会功亏一篑。医疗要不出错,光靠医师一个人做出高明的诊断是不够的,确认每个人好好洗手也是决定成败的重要因素。
山姆维兹坚持医师洗手、消毒产房。被人当成疯子,而推广外科灭菌的李斯特却被奉为无菌消毒的祖师爷,真是天壤之别。在今天的开刀房,没有人胆敢说九成刷手率已经足够。大家都晓得,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没刷手就上刀或跟刀,包准大事不妙—如果病人几天后出现感染症状绝不奇怪。自李斯特的时代到现在,无菌技术已有长足的进步。我们现在进开刀房一定穿戴好无菌手套、隔离衣、口罩跟帽子。必然会为病人的皮肤消毒,再把无菌铺单放上去。开刀器械必定经过高温高压蒸汽杀菌;无法放进压力锅的精密仪器就用化学消毒。为了确保开刀房无菌,我们几乎为了每一个细节殚精竭虑。我们甚至在开刀团队增加一名流动护士,这个护士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开刀房的无菌。手术偶有突发状况,需要动用已污染器械,团队不能停摆,等人去架子上拿一套干净的来,重刷手消毒之后,在返回手术台,这时流动护士便派上用场。流动护士还可随时供应纱布与器械,帮忙接听电话,作一些文书记录,反正大小事都可能帮得上忙。她们不只维持手术过程的顺利。更重要的目标是让病人避免污染。千万别当她们是跑龙套的,她们可肩负着无菌任务的重责大任。
避免院内感染,在我们医院不是认知的问题。大家都晓得应该怎么做,问题在于执行。会发生感染事件就是有人不照标准程序。要每一个人都好好配合、遵循,实在非常困难。为何经过一百四十年,无菌技术仍停留在开刀房的两道大门之内?
医师一进开刀房即战战兢兢、滴水不漏地做到无菌,然而一到普通病房就可能变得马马虎虎。我很清楚,因为我就是其中之一。我也曾经小心谨慎地注意洗手,在手术室外就像在开刀房。如果我说我做得挺不错的,那一定是在吹牛。几乎每天我都会发现自己的破绽。像是我走进病房,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跟病人解释开刀的种种、想着焦急的家属,或者玩味刚刚住院医师说的一个小笑话,压根儿忘了挤一点酒精凝胶在手心上,尽管走廊贴了一大堆提醒洗手的标语,我还是视若无睹。就算偶尔一两次记得这么做,在我找到凝胶之前,病人已经伸手过来,我怎能拒绝跟他握手。有时,我的确想到了,我转开凝胶软管的盖子—还是慢了一步。来不及了,我有事非立刻处理不可。一次没消毒又会怎么样?
几年前保罗·欧尼尔接下宾州匹兹堡地区卫生保健会主席,承诺上任后首要目标就是有效管控院内感染。他以前做过财政部长和铝业巨人美铝公司的执行长,为了表示剑及履及的决心,指派了一位叫裴律亚当年轻工程师去匹兹堡荣民医院一个有四十床的外科病房做研究。在那个病房参与这个研究计划的某位医师告诉我:“裴律亚不问,你为什么不洗手,而是为什么不能洗手?”答案多半是:没时间啦。专精机械工程的裴律亚于是为分秒必争的医疗团队设想出省时间的办法。他首先设计出一套实用的供应系统,不只在病床边随时可取得干净的手套与隔离衣,还有纱布、绷带及其它所需物品,医护人员就不必再病房跑进跑出,疲于奔命。他注意到听诊器最容易藏污纳垢,由于不可能请医师每看一个病人就消毒一次,干脆在每个病房墙上挂着病人专用的听诊器。他还做了几十种简单的改变,减低病菌蔓延的机会或使维持清洁变得容易。换句话说,它的概念就是把病房变得更像开刀房。他在病人一入院之时,就安排鼻腔分泌物培养,以查明入院之前是否已遭受感染。如此一来,医疗团队就更清楚病患是否带有抗药性强的细菌,预先加紧防范。结果,院内感染的头号杀手MRSA的感染率跌了将近九成,从每月四到六各病例减少到一整年只有四到六例。
两年后,尽管尽力和规劝双管齐下,裴律亚的做法在整间医院竟然只有另一个单位跟着援用。裴律亚没有继续驻守下去,他另谋高就之后,原始研究单位竟然故态复萌。欧尼尔最后承认改革挫败,白费工夫。
然而还是有人不放弃。曾帮裴律亚规划病房改革的外科医师罗伊德,还在继续思索怎么做才好。有一天,他谈到一篇有关改善越南儿童营养不良的文章,因而得到启示。那个反饥饿计划是由塔夫兹大学的营养学家史特宁夫妇主事。他们曾经想要利用外界的援助来帮助在越南穷乡僻壤那些骨瘦如柴的儿童。他们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尽管他们知道如何减少营养不良情形—就是提供更多有营养的食物以及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来喂食—大多数的居民还是没有好好配合他们的建议。史特宁夫妇索性把目标放在观察当地居民,找寻从内部解决的办法。他们问几个贫穷的村民,要他们指出哪些是营养最好的小孩—那些旧时史特宁所谓“正向偏差”(positive deviance)的例子,亦即与众不同,堪称模范者。村民开始走访那些人家,看看那些母亲是怎么做的。
突破的关键就在这里。村民发现有些营养不错的小孩,家里经济状况未必良好。他们的母亲没有遵从老一辈的吩咐,尽管孩子拉肚子,还是照平常一样喂食;让孩子少量多餐,而非一天饱食一两顿。妈妈们也在小孩的白米饭里添加根茎类等粗菜。村民开始见贤思齐,最后大家都这么做了。研究人员定期公布这个计划的结果,让村民自己看看。不到两年,史特宁夫妇查访过的村落,营养失调儿童大幅减少,少了65%85%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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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9 1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终)

这个“正向偏差”的实例,让罗伊德大为震撼。对了,应该从内部做起,有内部去发酵、推广,而不是一天到晚告诉他们要改变。2005年三月,他跟裴律亚再度说服匹兹堡荣民医院的主管,尝试把“正向偏差”的做法运用在院内的感染控制上。罗伊德甚至说服史特宁夫妇当顾问,一起举办一系列为时三十分钟的小型座谈会,与会者包括医院各级员工,如厨师、工友、护士、医师和病人。每一次开会,主席只是简单起个头:“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因为院内感染这个棘手的问题。我们很想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会中,没有专家夸夸论述,没有复杂的统计图表,也没有命令。史特宁说道:“如果我们有什么最高指导原则,那就是不要硬性规定怎么做。”
结果,点子纷纷出笼。有人提醒哪些地方没有酒精凝胶了、手套根隔离衣的供应如何才不会拿到一件不剩。还有,护士总是最肯洗手的,还会指导病人洗手。许多人都说,这是第一回有人问他们该怎么做才好,而非只是宣导、命令。大家好像真的动起来了。四十箱的洁手凝胶送来时,众人分工合作摆在应该放的位置。从前护士不敢纠正没有洗手的医师,现在看到别的护士敢大胆直言,也起而效尤。像有八个治疗师就觉得戴手套面对病人很怪,总算被外两位同事说服。其实,有些点子会一再被提出来,就表示是英雄所见略同。史特宁说:“经过八次小组讨论之后,我们听到同样的点子不断被提出来,但我们还是耐心地和大家一起讨论。即使我们已经开会改变他们的想法。”

这个计划的主持人在医院网站和通讯园地公开大家的意见,也庆贺所有小小的成果,同时公布详细的追踪检查报告,如病人入院与出院之际的鼻腔细菌培养结果,每个月也会公布各单位的执行成果。原本这家医院的院内感染控制多年来都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这个实验计划进行了一年之后,全院MRSA感染率居然掉到零。
强生基金会与犹太健康照护基金会最近打算投入数百万美元,在全美十家以上医院推行这个感染管制计划。罗伊德提醒,还是先看看匹兹堡这个实验是不是能持之以恒,他也还不知道这个模式是否适用于全国各医院。不过,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其它方法都失败了。这实在是百年来解决院内感染这个沉痾最好的点子。
我在横江与马里诺的陪同下,走过医院的一个单位时,终于开始用她们的眼光来观察。在病房出出入入的有物理治疗师、护佐、护士、营养师、住院医师、医学生,我发现有些人认真洗手,有些则敷衍了事。横江指给我看,八间病房中的三间贴着鲜黄色的警告标示,因为里头的病人感染了MRSAVRE。我这才想起我有个病人就在这里,他住的那间门上正有这样的标示。他是个六十二岁的老先生,住院三个礼拜了。本来是在别家医院接受手术,不幸手术出了问题,转来本院之时,已经休克。我紧急为他做了脾脏切除手术,术后出血不止,只好把他推到开刀房再开一次,这次总算成功。术后第三天他小有起色。他在入院之际做的鼻腔细菌培养呈阴性,没有抗药性细菌。住院十天后再做培养,竟然MRSAVRE这两种细菌皆已上身。几天后,他发烧达三十八点九度,血压下降,心跳攀升,显然是败血症。因为他无法进食,我们就以中央静脉注射导管供应养分给他。可是后来这条生命线遭受细菌感染,我们不得不拔掉,帮他换新的。
此时此刻,我站在门口,看到警告标示,忽然想到,也许我就是害他遭受感染的人。如果不是我,必然也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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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秋水 + 2 真正体现了感染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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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了!手卫生依存性令人担忧,院感工作任重而道远。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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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提示警告或督导都会遭到反抗及排斥,但是充满人性化管理的平等探讨,“正向偏差”的实例,是打动医务人员的良策。
非常好的启发,感染管理人员需要继续练内功(更包括我自己),掌握更多的人文知识,走进医护人员的内心,提升感染管理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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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忽然想到,也许我就是害他遭受感染的人。如果不是我,必然也是我的同事"。
如果我们每个医务人员面对院感病例时都能如此反省那我们的院感工作就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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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9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9 欢乐天空 的帖子

如果每个医护人员都能有:.......,忽然想到,也许我就是害他遭受感染的人。如果不是我,必然也是我的同事。
那该是多好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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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9 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忽然想到

個人覺得,感染預防就是最基本的身邊事,它不應該分上班下班,在醫院還是在醫院外,是醫院人員還是病患訪客,是沒有國界沒有職業沒有地點沒有時間的習慣,不知您怎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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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1 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提高医务人员卫生洗手的依存性是我们院感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victory: :victory: :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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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7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此刻,我站在门口,看到警告标示,忽然想到,也许我就是害他遭受感染的人。如果不是我,必然也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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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29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要心打动医务人员,让他们在给病人进行诊疗时能时刻想起这句话“我这样做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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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1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其一,裴律亚专精机械工程的年轻工程师,参与研究计划;其二,“裴律亚不问,你为什么不洗手,而是为什么不能洗手?”找到答案后,他首先设计出一套实用的供应系统,.......结果,院内感染的头号杀手MRSA的感染率跌了将近九成,从每月四到六各病例减少到一整年只有四到六例。其三,两年后,尽管尽力和规劝双管齐下,裴律亚的做法在整间医院竟然只有另一个单位跟着援用。裴律亚没有继续驻守下去,他另谋高就之后,原始研究单位竟然故态复萌。欧尼尔最后承认改革挫败,白费工夫。结论:手卫生依存性令人担忧,警告或督导会遭到反抗及排斥,充满人性化管理的平等探讨,“正向偏差”的实例,也不能打动所有医务人员。让人感到温馨的是:此时此刻,我站在门口,看到警告标示,忽然想到,也许我就是害他遭受感染的人。如果不是我,必然也是我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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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7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的资料,已学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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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4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认真学习了,资料太好了,谢谢。: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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